破火车皮

正在混吃等死。

软肋

这个田野创造了她,田野外的凝视创造了这段历史,一想到这,即使这段感情最后以怎样的场面收尾,都让人觉得情有可原:温柔也会殆尽,等待也有结束,痛苦终究永恒,而爱到底又占据着怎样的分量。这一切,终究是两个人所无法作答的。

郑瑞贤的一天总是很忙碌,穿过走廊时回荡的脚步声算得上一天最悠闲的时刻,她专注在自己的脚步声中,这时候连与众俱来的沉重感都变得分外愉悦,以至于她时常觉得自己就是在这短短的、进入一所房子的路上感受到了呼吸。正是这股呼吸,让她有了做梦的可能。事实上,作为实现梦境的人,她已经很长时间找不到梦为何物,在最初,她有过,并为之奋斗至今,可现在,她有些混淆,坚持着的是否是被看见着的,或者是被懂得的。

她保守着一个秘密,从少女时直至现在。那个秘密和风有关,和树有关,和一阵叹息有关,即使现在想来,一切都不再甜蜜,可总是没有办法忘记。该忘记的,奔跑时被风吹乱的香气,喘息时倚靠着大树背后传来硌人的瘙痒,一阵风停留在脸上,一下子热,一下子甜。就这一下子,该怎么忘记才好。

崔秀芝的衣柜里总是少了一件白色的衬衣,它不是那么的纯白,它有着少女五颜六色的春天,可能还夹杂着两个人类的气味,人们总是辨别不出这是一种什么味道,但她知道并暗自窃喜,他们如此的契合,从对方的眼中望见彼此,他们又这样的不同,从挣脱的手中抓不住对方的身影。她只是少了那件衣服,算不得遗失,想要找寻的时候她总会闭上双眼走进敞开的小门里,画家笔下的彩虹也可以用绿色代替,可以浓墨重彩的地方倒也舍得一笔一划仔细描摹,她总是记得她年少的狡黠,和决意时手掌的力度,而这力度,倒也成为画家再也无法重现的画面。

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最后一次见面,树影遮住了两个人的身影,长裙的女人总是仰着点头看向对方,一切同从前无异,每一次她都仔仔细细的在心里描摹对方的神态,只是这次稍微慢了点。她看向对方的眼睛,满满都是自己的身影,就快要随泪水满溢。郑瑞贤不敢再看向那双满是自己身影的眼睛,如果此刻有些后悔的话,她一定很快就抓住对方的手,但不后悔,一点也不,她是带着决绝的目的走进她、任由她牵着自己的手,并努力的让自己挣脱。已经,保守这个秘密足够久了,久到回忆的甜味也变质了,久到这段感情变成足以支撑自己又伤害自己的、属于身体的一部分,久到成为郑瑞贤的软肋也成为崔秀芝奔向另一种未来的阻碍,这种,名为感情的牵绊,是时候放一放了。

那天,是足够痛苦的,因为告别的时候有温柔与谅解,那温柔来自谅解,那谅解不过是温柔,而郑瑞贤的软肋总算是被她自己从身体里抽离,只消崔秀芝一笑,就被推入一生的循环。

提起那个人,无论崔秀芝还是郑瑞贤都习惯了沉默,“我的”,属于我身体那部分的你,和属于那部分我无法袒露的你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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